景仲凛看着她:“你当心玩火自焚。”
“是你们太小瞧了自己。我一生下来,阿爸就疼我。我从小知道自己是嫡出千金。”景斐妍说。
督军夫人盛氏没有女儿,景佳彤有点直有点憨,不会讨好父亲,以至于景斐妍从小就知道自己独一无二。
西府的老太太,也就是督军的婶母,看得出景斐妍颇有能力,心气又高,这才愿意把身边能干的管事妈妈派过来指导她。
而外祖贺氏,也是显赫望族。外祖母见她姆妈和姐姐都没什么能耐,也把心思花在景斐妍身上。
景斐妍得到了太多的托举。
她活泼开朗、自信洋溢,督军越发喜欢她。
“姆妈一辈子争虚名,二哥你要引以为戒。学学景闻赫、大夫人盛氏,要把实际好处掐在手里,这才是最关键的。”景斐妍说。
景仲凛深深看一眼她。
西府那边热火朝天准备中秋晚宴,颜今薏吃了早饭却出门去了。
她给程三娘送中秋节礼。
又顺道去看了傅蓉。
傅蓉住临街一栋小公寓,热闹繁华。
颜今薏没提前打电话,顺道上去敲门了,带着几样礼物。
“谁呀?”傅蓉声音发紧,提高了几分。
颜今薏没想到她如此警惕,当即道:“是我,颜今薏。”
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后,傅蓉赶紧来开门了。
她头发像是随手抓的,看上去略微凌乱。笑容也非常不自在。
“姐。”
“我打扰了吧?”
“没有没有,快请坐。”傅蓉笑道,“姐喝什么茶?”
“随意。”
傅蓉先回了趟卧房,把房门只开小小一条缝;换了件衣裳,又去厨房烧水泡茶。
颜今薏就道:“我还要去承山脚下看我祖母,不麻烦了蓉蓉。”
她原本打算坐坐的,见状起身告辞,颜今薏不是不识趣的人。
傅蓉:“还没喝茶……”
“下次吧。”颜今薏笑了笑。
她走后,周牧之从傅蓉的卧房出来,打量了一通后,低声问她,“走了?”
傅蓉惊魂未甫:“走了。”
然后很糟心看一眼他,“你也快走吧。”
周牧之:“咱们又没什么,你可以直接跟她讲。”
傅蓉不答。
她只是说,“牧之,你以后别来了,行吗?我昨晚是一时心软,往后我不会留你。”
周牧之的小姨前日下葬了。
立了墓碑后,周牧之一个人闲逛,在街上遇到了傅蓉。
他像只落汤鸡。
傅蓉见他这样,知道他家的事,也知他心里不好受,就说:“要上我家坐坐吗?”
周牧之跟了她回家。
两个人闲坐,他不肯走,傅蓉心软没赶走他。
他还哭了。
傅蓉安抚着他,不知不觉就被他抱到了怀里。
“我不能!”傅蓉很紧张跟他说。
“我也没想那个,我小姨新丧,还没过七七。”他说。
后来傅蓉去上工。
她凌晨三点多收工回来,周牧之给她准备了宵夜。
两人纠缠中,他吻了她。
没睡,但他到她房里歇了一夜。
傅蓉刚醒,颜今薏就来了,差点被她瞧见。
“……被少神医瞧见了也没关系,她又不会介意你和我往来,我又不是她丈夫。”周牧之道。
傅蓉:“……”
“蓉蓉,其实我想跟你告别的。”周牧之道,“我哥打算送我出去念点书。”
傅蓉微愣:“什么时候走?”
“下个月。那边计划念三年,在邮轮上就要补课。”周牧之道
傅蓉的心,沉甸甸的:“挺好,上进是好事。”
“蓉蓉,你今年几岁?”周牧之问她。
傅蓉:“过完年满十九了。”
“我也才满二十岁。”周牧之道,“我们往后几十年,我不想混日子,让你无依无靠。”
傅蓉定定看着他。
“你等我吗?”他问,“若有一日你遇到了更好的人,写信告诉我。我不纠缠。若没有,等我三年可好?我在外绝不辜负你,只念书、不瞎混。”
傅蓉苦笑了下:“你有这等坚硬心智?”
“你且看着。”他道。
傅蓉:“牧之,前途难料。若我们有缘分,不需要特意等,命运会把我们拉扯在一起。
若无缘分,哪怕苦守也只是怨偶,将来没完没了后悔。你去念书,做好你的事。不谈未来。”
周牧之握住她的手:“你不肯?”
傅蓉踮起脚,吻了吻他的唇:“我不等任何人。我在这里,你来你去都随你,我不做任何指望的。”
周牧之一怔后,扣住了她后颈,用力覆盖住了她的唇。
他用力抱紧她,想要汲取一点温暖。
傅蓉回应着他。
这天周牧之离开时,情绪很激动,有句话一直在他嘴边。他下楼了,复又上去,敲开了她房门。
傅蓉情绪杂乱,瞧见他去而复返,微讶。
“蓉蓉,你可要跟我一起走?”周牧之忍不住问。
这句话,他犹豫很久,还是想问问她。
亲吻给了他勇气。
现在时髦派的女郎都念书,回国后能找到更好的事。
周牧之不是瞧不上傅蓉的差事。只是世道对青帮的评价都不高,更何况这些在歌舞厅做事的女人。
人总是活在旁边的眼睛里。
“学费、生活费我家里会出。”周牧之说,“如果我们在中途无法共同生活,可以分手。我还是那句话,不会多纠缠。”
傅蓉微微笑了下:“不,我不和你走。”
很干脆拒绝了他。
这个回答,意料之中。
周牧之挣扎了下:“你再考虑考虑?”
“我不到二十岁,不能把生活托付给任何人。”她说,“牧之,我们还年轻,你要站稳脚跟,我也一样。我不会跟你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