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身为太后,我娶你对她而言有百利而无遗憾。她要是真的聪明,真的老谋深算,就应该好好待你。她与你为难,大约是因为我不愿听从她的安排与魏璃联姻,她觉得自小养大的孩子忤逆不听话,不敢对我发难,就将气撒到你身上。另一方面,也是真的觉得你出身低微配不上我……”
谢妙仪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,不禁有几分唏嘘:“既然如此,那真的是长嫂如母,你不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。”
萧昀无奈揉揉发痛的太阳穴:“不是我要对她说那么重的话,是她之前多年无子一直受人诟病,如今儿子登基终于扬眉吐气,总想指手画脚。而且她出身世家大族,身后的关系本来就错综复杂。加上她耳根子软,很容易受人挑唆。如今世家把持朝政结党营私,经过我和皇兄那么多年的努力,寒门子弟才终于占上朝堂有一席之地。她要是再搅和进来,会让皇上左右为难。她指手画脚的次数多了,我自然也没了耐性好声好气与她周旋……”
谢妙仪由衷感慨:“太后娘娘也不容易。”
先皇体弱难以承嗣,她做太子妃时随时担心被废,做皇后时又有肃王等人虎视眈眈。
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太后,她亲手养大的两个孩子还都与她离了心。
萧昀沉默半晌:“你总是这么善良,能体谅每个人的难处。你放心,魏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有数,也一直感念她的养育之恩。虽然我对她总是不假辞色,但从没想过害她。要换做是别人,早在当年勤王拥立陛下时,我就一根白绫勒死她永绝后患了。她养我小,无论将来如何,只要有我在,就一定会保她一世荣华富贵。”
谢妙仪抬手轻轻抚摸他紧皱的眉头:“其实……你还是很在乎太后的吧?你也不想与她走今日这一步。”
萧昀无奈:“天家无父子,也无母子。政见不合,各有立场。为了江山社稷,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,没办法。”
谢妙仪突然话锋一转:“如果我说我得空的时候想进宫陪陪她,你会同意吗?”
萧昀又是一阵沉默:“你不必委屈自己。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,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在女眷中周旋。”
谢妙仪摇头:“没什么好委屈的。你只是要做孤臣而已,又不是要真的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从此独来独往。人只要活在世上,就绝对会不可避免的要沾染世俗。身为你的妻子,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。无论如何,太后娘娘终究是天子生母,真到了关键时刻,她为你说一句话,胜过旁人磨破嘴皮。你们之间原先也是有情分在的,与其就这么僵持着,还不如我从中周旋一二。”
萧昀长叹一声,伸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。
谢妙仪也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,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温情。
大约是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,窝在宽厚温暖的怀抱中,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。
直到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口停下,谢妙仪依旧没醒过来。
萧昀干脆直接将她抱回卧房放到床上,又命长乐点上安神香。
确定谢妙仪彻底睡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,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半晌,最后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间,决然转过身,头也不回的大步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