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父母满眼失望,没有打她,只是打死了她身边所有的人。

教唆县主抛头露面,隐瞒不报。轻飘飘几句话,一条条人命。

叶青菀终于彻底认清什么是真正的封建社会,什么是真正的男尊女卑。

在母亲的眼泪里,她终于同意议亲。

只是十五岁的身体,真的不适合成亲生子,会死人的。

为了拖延时间,她提出议亲可以,但有一个要求——

要求未来的夫君忠贞不二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叶青菀本以为,她最起码能拖到十八岁成年降低生育风险。

没想到半年后她偷偷溜出府时,再次遇见了当初曾与她在酒楼一见如故的公子。

一个月后,成国公府世子魏珩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,终于求得父母上门提亲……

十六岁那年,穿越而来的叶青菀就已经认命。

六年后,二十二岁的叶青菀更加不敢再生出别的心思。

十几条人命,已经足够了……

这些话,叶青菀前世也是说过的。

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,她曾无助地呐喊过。

这一世或许是谢妙仪逼的紧,她竟然提前说了出来。

只不过,隐去了自己穿越的身份。

说到最后,叶青菀忍不住浑身颤抖,泪流满面。

谢妙仪轻轻将她搂入怀中,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没事的,都过去了,一切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
叶青菀闭了闭眼,痛苦痛苦地泪如雨下:“可是妙妙,我过不去啊。那是一条一条的人命,是从小到大陪伴在我身边的人,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人。他们日日夜夜陪着我,如影随形。就因为我想选择自己的人生,想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,不想随波逐流。他们就死了,全都死了。我母亲是郡主,父亲是侯爵,在我家里,我身边那些人的命,还不如我母亲养的一只狸奴……”

谢妙仪什么都没说,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哭吧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
“哇……”叶青菀再也控制不住,‘哇’一声哭出来。

谢妙仪只是抱着她,轻柔的安抚她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叶青菀终于哭够了,窝在她怀里一抽一抽吸着鼻子:“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,无论是娘家的姐妹,还是夫家的妯娌小姑,亦或是在外头遇见的女眷们,她们都讨厌我,当面背面丝毫不掩饰对我的恶意。可是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啊,也没有一定要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她们头上。我只是想守住自己想要的,真的错了吗?”

谢妙仪轻轻叹口气:“你当然没错。这世上都是活生生的人,自然也人各有志。我追求荣华富贵一世安稳,你追求学有所成自由平等。就像你说的,只要不伤害到任何人,怎么能算得上是错呢?只是因为你与他们不一样,异端即为邪说,邪说嘛,自然是要喊打喊杀的,才能显得他们清正高洁。”

叶青菀眼眶通红:“其实我知道,这也不能怪他们。别说思想了,就连最基本的口味、乡音,有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改不掉。就比如说我吧,成国公府汇聚天下名厨,我最想念的依旧是家乡的味道。他们自小养成那样的思想,要想改变是很难的,要他们接受我这个异类也很难。可是,我也有我自己从小养成的想法……我就是委屈,委屈所有人都排挤我,委屈我一个人孤零零的……”

谢妙仪笑着帮她擦擦眼泪:“谁说你孤零零的?这不还有我吗?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哪里做错了。”

叶青菀扁扁嘴往她怀里钻:“我知道的,只有妙仪对我最好。”

谢妙仪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菀菀,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。难道世道如此,我们就一定要认命吗?哪怕我们心里明明知道不公平不合理,可因为人人都这样,我们就必须妥协,必须迎合?”

“嗯?”叶青菀疑惑抬头看她。

“我一介商户女,没钱没势没地位。像我这样的弱女子,命比路边的蝼蚁都贱。就算被人一脚踩死,也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。可我既然还活着,那我就想好好活。我知道我改变不了这个世道,但我可以改变我自己啊。”

“改变你自己?”

“我想要的,从来都是荣华富贵一世安稳。我之前曾想过,就算给周帷纳妾,好好抚养庶子庶女长大也是可以的。既然他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,我与其坐以待毙被他坑死全家,那我还不如转变思路做个寡妇。”

“这就是你不好好给他治病的理由?”

谢妙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转而话锋一转:“菀菀,我之前跟你说过的。你是县主,有地位有俸禄。就算没有魏珩,你也可以过得很好。他如今愿意陪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的事,但你不能赌他的良心,不能把自己想要的全都寄托到他身上。更不能让你对他的爱,成为困住你的枷锁。你要记住了,你始终是你自己。”

叶青菀苦笑:“在这个时代,就算我是县主,是皇室血脉,也不过是一个尊贵的物件罢了。在别人眼里,我可以是县主,可以是魏夫人,唯独不是我自己。而县主、魏夫人,可以是任何人。说到底,都是附庸品,都是物件。”

谢妙仪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所以,咱们可以从尊贵的物件,变成一个有用的人。人一旦有了真正的价值,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不分男女的。有利用的价值,就可以利用别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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