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妙仪急匆匆赶到荣禧堂时,整座院子已经灯火通明。

本该在床上安睡的周老夫人披头散发,像个疯婆子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:“这天儿怎么还不亮?都过去这么久了,怎么还不?”

谢妙仪故作不解:“母亲,您这是怎么了?”

周老夫人突然有些焦躁,不耐烦叹口气:“年纪大了,觉少,睡不着啊。”

谢妙仪温柔体贴地上前扶她往床上去:“母亲,这才一更天。就算觉再少,您也得多睡会儿。您身子骨本身就不好,再成宿成宿的不睡觉,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。”

周老夫人烦躁甩开她的手:“不是我不想睡,是睡不着啊。”

她已经上了年纪,确实觉少了很多。

自从谢妙仪入府后,特地给她调配了安神香,又用药膳精心调养,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。

自从府里出事后,周老夫人又开始睡不着。

但每日好歹能睡几个时辰。

也不知为何,今天晚上心烦意乱的。

好不容易睡着,一觉醒来一看,才刚刚子时。

时候还早着呢。

她倒也不是不想睡,但只要往床上一躺,心里就烧得慌。

浑身像是有蚂蚁在咬,很烦躁,很生气。坐立不安的,很想做点什么来发泄。

谢妙仪叹口气,重新上前扶她:“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族老们白日里已经告诉我了,芙儿下落不明,侯爷又弄成现在这样。我知道您心里烦闷,但您也得保重身子骨。”

一说起周芙,周老夫人像是突然找到主心骨:“妙妙,你向来最疼芙儿。既然已经知道她出了那种事,又是个做长嫂的,可不能眼睁睁放任她不管。”

谢妙仪连连保证:“母亲放心,儿媳一定会令人全力寻找,早日将妹妹找回来。对外就说,她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在府中养病。”

“好好好,你行事一向妥帖,有你在我就放心了。”周老夫人连连点头,不知想到什么,烦躁地唉声叹气:“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?好好的一个家,好好的一个侯府,怎么就突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?芙儿那个不争气的,我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,又千娇万宠将她养大,结果,她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……”

“母亲,儿媳福薄没生养过,也不懂这些呀。”谢妙仪面露难色,并未像之前那样安慰她。

“你……嫁进我们周家这么多年,连个蛋都不下,要你有什么用?你要是争气能为侯爷生个孩子,没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。”周老夫人知道不是她的错,但她就是莫名心烦,不由自主将情绪全发泄到谢妙仪身上。

谢妙仪装模作样擦擦眼泪,起身将钱嬷嬷拉到一边:“老夫人这情况很不对劲啊,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钱嬷嬷忙赔罪:“自从府里出事,老夫人一直浅眠。今夜估计是侯爷出了那么大的事,她心里烦闷。老夫人一向心善,就是今日受了打击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说这些难听话,夫人您见谅。”

谢妙仪叹气:“钱嬷嬷说哪里话?我怎么会跟母亲计较?母亲这样不肯睡觉也不是办法。我毕竟年轻没经过事儿,就算想陪着,说出的话只怕也不入她的耳。这样吧,我命人到后头去,将五婶子叫来。她俩平日里最要好,或许五婶子能帮着劝慰几句让母亲宽心。”

周家上几辈早就分家了,除了周帷母子三人,其他族人都住在后门外的巷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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