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妙仪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梦到了当年在洛城衙门口,那个浑身脏污的流民。
梦到了在荒郊野店里,那个来历不明的盗贼。
还梦到了她出嫁途中,在沧州驿站里,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要娶她的人再次出现。
谢妙仪吓得六神无主,惶恐地低着头不敢看。
“谢妙仪,你看看我呀。咱们都已经遇见这么多次了,为什么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?”
摄政王状若癫狂,步步紧逼强迫她抬起头:“谢妙仪,妙妙,你眼里能容得下那么多人?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呢?你抬起头看看我好不好?就一眼,哪怕就一眼……”
谢妙仪被缠的没办法,犹豫着缓缓抬起头。
入目的,分明是一张熟悉的脸——
棱角分明,剑眉星目,正是与她相伴多日的外室云萧。
“啊……”
谢妙仪惊恐地瞪大眼。
眼眸中倒映着那张俊朗的脸,心中的恐惧像藤蔓般迅速滋长——
下一秒,她猛然从梦中惊醒。
倏地坐起身,才发现自己早已冷汗涔涔,胸膛剧烈起伏着。
“妙妙?你怎么了?”一直守在旁边的萧昀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,急忙起身坐到床边。
“云……云萧?”看着眼前熟悉的脸,谢妙仪一时有些迷茫,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“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萧昀见她眼神迷离,关切地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额头。
谢妙仪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,猛地向后躲闪:“别碰我。”
云萧的手僵在了半空中,尽量放柔声音:“怎么了?我是云萧啊。”
云萧……
哦,对,他是云萧。
只是云萧。
是她重金求子的对象,也是她包养的外室。
刚刚发生的一切,都只是做梦而已。
谢妙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努力挤出一丝笑容:“我只是……做了个噩梦,有些害怕。”
“别怕,只是做梦而已。”萧昀松了一口气,转身倒一杯热茶递想喂给她。
“我……我自己来。”谢妙仪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密,接过杯子自己喝。
萧昀看着谢妙仪苍白的脸色,心中涌起一丝心疼:“妙妙,你梦到什么了?怎么吓成这样?”
谢妙仪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明白刚刚的那个梦确实只是个梦而已。
但……
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,实在是让她心里很不安。
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,她真的很难不怀疑萧昀的身份。
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,而且,还是疑点重重的猜测。
其中有很多东西,连谢妙仪自己都很难自圆其说。
硬要联想云萧等于摄政王,是真的有点勉强。
可是……
她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“都是些光怪陆离的梦,不记得了。”最终,谢妙仪摇摇头,不知该从何开口。
或许,云萧是云萧,摄政王是摄政王。
只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心思敏感,思虑过重而已。
“既然醒了,就再睡会儿吧,我让人给你熬些安神汤。”她不愿多说,萧昀也不再追问,只是体贴地为她掖好被角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,我睡了多久?”谢妙仪叫住他。
外头天光大亮,虽是雪天,屋子里都不用点灯的。
估计是正午时分。
可她明明记得,之前和魏璃找到山洞容身时,天已经快黑了。
萧昀只好又坐回床边:“第二天午时。”
谢妙仪瞪大眼:“我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?”
萧昀解释道:“大夫说你受了凉又受了惊吓,风邪入侵心神不宁,所以特地给你开的安神的药。”
谢妙仪点点头表示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