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怀瑾和周家人不一样,云萧和周帷也不一样。
当初刚嫁到侯府时,她偶尔会到书房去给周帷送东西。
有一回正好遇上他教周芙作画,谢妙仪在旁边等着无聊,也凑过去一起看。
周帷发现后,满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,说:“你一个商户女又不懂丹青,瞎凑什么热闹?”
事实上,谢妙仪是略懂的。而且,师从江南最有名的画师。
可周帷,他甚至甚至懒得多问上一句,就因她出身低微理所当然的认定她什么都不懂。
故意贬低她,嘲讽她。
如今云萧面临同样的情况,他哪怕心里不高兴,一直在吃林怀瑾的醋,还是细心地注意到她的喜好。
只要她开心,他甚至愿意让林怀瑾教她。
萧昀其实不大明白她的意思:“什么?”
谢妙仪笑了笑:“没什么。其实在我小的时候,我父母曾请江南名家入府,指点过我的丹青。虽说不见得有多高的造诣,勉强也能拿得出手。我确实是有些喜欢的,不过应该不需要再另拜名师。”
萧昀还真有些诧异:“看不出来啊,你还是名家弟子。”
谢妙仪赶紧摆手:“算不得弟子。一来我没有那么高的天赋,二来,我只是有些喜欢还说不上热衷。那位画师教我小半年就走了,压根没提收徒的事。我充其量,只能算他一个普通学生。”
萧昀若有所思道:“那你喜欢什么?”
谢妙仪毫不掩饰道:“我喜欢制香啊。丸香、线香、焚香、胭脂香、香露,香扇、香坠儿、香袋,还有寺庙拜佛用的檀香。只要是香料,都能卖钱。我家虽然也做别的生意,但最主要还是制香卖香。我吃的穿的用的,都从香料上来。我一个俗人,自然最喜欢谋生之道。”
“还有呢?我刚才隐约听见一阵琴声,林怀瑾又称你为知音人,难不成你还喜欢弹琴?”
“咳……”谢妙仪自己都尴尬:“我于乐理上,确实没什么天赋。”
“嗯?”
“那个……我五音不全来着……”
谢家有钱,父母也很重视对他们三兄妹的教导。
从小到大,各种名家不要钱似的往府里请。
她其他方面大抵都学得不错,唯独乐理上……
最开始的时候,母亲给她请的是一位琵琶师傅。
半个月后,那师父被气走了。
倒不是谢妙仪不肯好好学,而是她真的五音不全,完全记不住曲谱。
后来,母亲又请来一位古琴师傅。
又半个月后,师父又被气走了。
如此换了两三个,直到请来一位没什么名气的琴师,才看在银子的面上勉强愿意留下教她。
谢妙仪学了好几年,简单的曲子倒也会弹。
用师傅的话说,就是生搬硬套,毫无乐感。
随便唬唬人够用,放在真正的行家面前立刻露馅。
萧昀也听笑了:“还好你也有不会的,你要是什么都会,我该自惭形秽了。”
谢妙仪停下脚步,诧异地望他一眼:“高门大户的女子们,讲究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我把琴弹成那个样子,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?”
萧昀淡淡道:“还是吃太饱撑的。将那些所谓风雅之人丢到边关饿几年,就都老实了。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,更不能逃命用。锦上添花当然是好的,却也不必过分勉强,更不至于以此评判一个人品性。”
“对对对,你说的对,就该把他们丢到边关饿两天……”
前世,谢妙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,周帷曾骂过她:“你出身低贱,无才无德,不通琴棋书画。娇娇和鸿儿乃是本侯嫡子,让他们记在你的名下,真是便宜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