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,她压根没有多看他一眼。
那两万多两银子,大多都是赵素兰一个人挥霍掉的。可以说他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,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。
可她,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,反而明晃晃嫌弃。
这……
就是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白月光吗?
周帷麻木地任由下人们剪开他被尿浸湿的裤子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高高在上的赵大小姐进了侯府,也不过如此而已……
侯府这边兵荒马乱,梅林别院中,谢妙仪已经坐在窗台前卸钗环准备睡觉。
萧昀手中捧着一本书,坐在桌边就着烛光看。
他面前的红泥小炉上燃着微弱的炭火,一壶热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。
他看得入神,时不时倒杯茶自斟自饮。
谢妙仪卸完妆换上寝衣转过身,正对上一双幽暗的眸子。
萧昀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里的书,正静静的望着她。
和他平日里的偏执疯狂不同,他的目光很平静。
幽暗如渊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怎么了?是我哪里不对吗?”谢妙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下意识摸了摸胸前。
“过来。”萧昀突然招手。
谢妙仪不明所以,却也只能依言走上前。
萧昀指了指面前的茶杯:“给我倒杯茶吧。”
谢妙仪只好给他倒杯茶。
萧昀喝了一口,又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书。
正好谢妙仪也没什么睡意,干脆从柜子里取出几味香料,坐在他对面仔细研究起来。
夜渐渐深,外头雪下的越来越大。
屋子里烧的地龙,反而暖和的很。
两人在同一盏烛光下,一个看书,一个制香,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噼啪一声——
红烛灯花突然炸开。
沉浸在香料中的谢妙仪这才发现,有一盏蜡烛不知何时已经快烧完了,灯芯拉得很长。
她赶紧拿起小剪刀,仔仔细细剪去多余的灯花。
“呵……”对面的男人突然轻笑一声。
“嗯?”谢妙仪不解,歪了歪头。
萧昀放下手中的兵书,就这么单手托腮,隔着烛光,饶有兴味的望着她:“妙妙,你觉不觉得咱们现在这个样子,很像书里说的琴瑟和鸣,岁月静好?”
许是灯火灼人,谢妙仪忍不住小脸一红:“你说是就是吧。”
萧昀越发来了兴致,饶有兴味道:“我云萧这一生,吃过苦享过福,见过京都繁华,也吹过边境风沙,也算是历尽千帆。到了今日,方知何谓岁月静好。”
谢妙仪被他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,没好气瞪他一眼:“你跟谁学的油嘴滑舌?如今才知岁月静好,那前几日你干嘛去了?”
这几日大雪,晚上连门都出不了。
这地方又是荒山野岭的,就算想出也无处可去。
差不多每日用完晚膳后,谢妙仪都会第一时间回到暖烘烘的卧房,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。
云萧有时候会出去一趟,有时候会到书房再读会书。
但无一例外的,一定会尽早回房来陪她。
如果时间还早,他就会看会儿书,谢妙仪有时在旁边整理东西,有时也会拿出针线缝缝补补。但大多数的时候,她都在制香。
可以说自从住进梅林别院,二人都是这样相处的。
萧昀改为双手托腮,勾唇一笑:“自从遇上你,日日都是岁月静好。但是今日共剪西窗烛,格外的好。”
谢妙仪的心忍不住砰砰砰跳了几下,羞赧瞪他一眼:“你何时学得这么油嘴滑舌?”
“我一直这么油嘴滑舌。”
“你不是行伍出身吗?”
“我也是个读书人。”
“……”
趁谢妙仪无语,萧昀突然凑上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。
她有点脸热,还来不及害羞,就见面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,一把将她拦腰抱起:“如今岁月虽好,就是差了个小的。”
谢妙仪有些犹豫:“大夫说……你已经纵欲过度了。”
萧昀抱着她大步走向床榻,面不改色道:“每日四次才会纵欲过度,大不了从今日起我改成三次。”
“……三次也不少。”
“那就五次?”
“……活该你肾亏。”
“无妨,反正咱们见面的日子不多,现在亏就亏吧,日后再补回来就是……”
谢妙仪一想——
好像也有道理。
左右她在这山上也呆不了多久,既然急着求子,那还不如得快活时且快活。
至于肾亏的问题……
分开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调理。
于是当天晚上,两人再次折腾到很晚。
谢妙仪睡醒时,都已经是中午了。
用完午膳后外面天光大晴,雪也停了。
正好没什么事做,她干脆拿起篮子,带上半夏和长乐,打算到梅林去摘些梅花瓣回来继续烘烤。
刚走进梅林,谢妙仪就听见一阵泠泠琴声从不远处传来。
正好是一首江南小调的曲子。
谢妙仪从小听到大,自己也会弹。
再加上那人确实弹的不错,听着听着,她习惯性跟着哼。
刚嫁到侯府时,她做事时偶尔也喜欢哼小曲儿。
但有一回被周帷撞见,嫌她轻浮低俗,谢妙仪就再也没哼过。
突然听见家乡的曲子,还真是很亲切。
不过她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不想多生事端,听完曲子后转身就走。
没成想刚转过身,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:“夫人请留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