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年每逢换季,谢妙仪一定早早命人上门量体裁衣,再提前备好一应需要用到的东西。
可是今年,都快冬至了,她还没有看到过冬的衣裳。
谢妙仪笑着拍拍她的手:“近日是我身子不爽,疏忽了。明日我便安排裁缝娘子上门,为你和母亲裁制冬衣。”
“你早干嘛去了?现在才想起来。我看你就是诚心的,诚心想冻死我和母亲。不孝不悌,小心我让大哥休了你……”周芙依旧很不高兴。
“太晚了吗?要不明年再做?”谢妙仪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,似乎是被吓到了。
“你……哼,最好给我多做几件衣服,否则我饶不了你……”周芙生怕她又误会自己的意思,气冲冲扭头就走。
谢妙仪见她像是要出府,目光一闪:“芙儿,你去哪?”
周芙身子一僵,随即理直气壮:“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。”
谢妙仪没有再多言,盯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看了半晌,突然勾了勾唇。
周芙今日打扮的很漂亮,连香露都抹得比平日里多。
前世,她之所以会发现这个小姑子在外头有了情郎,就是因为她成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往外跑。
看她如今这模样,十有八九是已经勾搭上那姓郑的书生……
回到锦绣院,半夏和孙嫂子已经等候多时了。
她们不知她和摄政王之间的纠葛,这半个月来一直提心吊胆。
如今见到人平安回来,总算松了一口气,拉着她问东问西。
有些事情多说也无益,谢妙仪随口敷衍过去,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:“我不在府中这段时日,玉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?”
孙嫂子谨慎地朝外头看了一眼,确定周围没有耳目后才压低声音道:“那丫头是个聪明有主意的,知道小姐您不在府中闹出事来没人替她撑腰,还没敢下手。”
“慧娘呢?惠娘如何?”
“还是老样子,成日里闭门不出,凡事有侯爷和大小姐为她撑腰。”
“也罢,反正也不急……”
她并没有真怀上,送周帷去死的事还得缓一缓,也不急着让她俩下手。
谢妙仪如今最关心的,反而是另外一个人:“周芙如何?”
孙嫂子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:“听说大小姐这个月月事不调,流了很多血,虚弱了好几日都不能下床。她原想让小姐替她请个大夫看看,派人来了好几次,小姐您都没回来。听她身边的丫头说,气的日日在房里摔东西咒骂小姐您呢。”
“这事我已经知道了,不必理会。倒是芙儿年纪也不小了,情窦初开,在西市春风楼可曾遇到什么中意的公子?”
孙嫂子又朝外看了一眼,压低声音道:“大小姐似乎对一位姓郑的书生颇为青睐,身上刚好些,便迫不及待跑出去与他私会。”
这才半个月,便私会上了。
这郑姓书生,不愧是连青楼妓子皮肉钱都能骗到手的人。
谢妙仪啧啧称奇,皮笑肉不笑:“我听说大小姐中意的那位公子,一向最喜欢跟高门贵女来往。我猜他如今应当还不知道芙儿的身份,你去安排一下叫他知晓。侯府有钱有权有爵,他若能生米煮成熟饭哄得大小姐跟了他,咱们侯府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,扶他直上青云。十年寒窗,求的不就是功名利禄和软玉温香吗?机会就摆在眼前,大小姐想来也是愿意的,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了……”
她知世间女子不易,向来不屑在清白上去侮辱任何人。
但周芙在曾在她病床前说过,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,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远走高飞。
只要他来日高中,必定能得到侯府的承认。
是她谢妙仪贪图荣华富贵,妄图用她攀附高门,毁掉她的一生。
如今有机会重来一世,她自然不会再枉做小人,反而还要好好成全她……
安排好一切,半夏抱过来一摞账本:“小姐您再看看这个。”
谢妙仪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马上就要入冬了,光是御寒斗篷,赵素兰就做了整整五件。
每一件都是上好的毛色,加在一起近千两银子。
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开支,梧桐苑花钱如流水。
周帷不记得给自己的老母幼妹做两件衣裳,倒记得锦衣玉食供着赵素兰。
啧,真是个好哥哥好儿子。
“这慧娘姑娘也太奢侈了,前些日子非要吃什么清茶虾仁。如今都快入冬了,又想吃新鲜的瓜菜。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,一小盘就要几钱银子。”对于赵素兰的花销,半夏颇有微词。
“世家贵女见过世面,岂是我等俗人能比的?”谢妙仪只是笑笑不多言。
“就算是有金山银山,也架不住她这么挥霍呀。”
“无所谓,又不花我的钱。只要周帷供得起,吃龙肝凤胆也随她高兴……”
两人正说着,就听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在外头传话:“夫人,老夫人想见您,请您去荣禧堂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