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昀眼底闪过一抹黯然。
她果然还是没有认出自己。
哪怕他们俩已经见过很多次面,哪怕今日在后山还见过一次,谢妙仪依旧没认出他。
就如同当年他找到江州谢家时,她正满面娇羞坐上花轿,早已将他们之间的那点情分忘得干干净净。
她的眼睛里,从来就没有过他。
“抱歉,你我素昧平生,是我冒昧了。”谢妙仪见他许久不说话,心跳的更厉害,干脆一转身快步离开。
该死的,这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,连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好闻。
淡淡的松柏香,又清新又干净。
一想到日后可能会跟他生个孩子,谢妙仪就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大约是太过手忙脚乱,刚走到院门口,就猝不及防与对面的人撞个正着。
“哎哟……”
那人惊呼一声,直接被她撞倒在地。
“……”谢妙仪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,又看看面前摔得人仰马翻的男子,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。
现如今的读书人,确实太虚了。
“抱歉,是在下失礼,还请姑娘见谅。”那人自己也有些尴尬,急忙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,退后两步拱手行礼。
直到这时,谢妙仪才看清他的模样。
这男子大约二十出头,生得剑眉星目,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。
身形略有些单薄,但脊背挺直,一袭洗到发白的长衫穿在身上风骨清隽。
比起林怀瑾确实略逊一筹,不过,也算各有千秋。
若林怀瑾实在不愿意,这位好像也不错。
谢妙仪心思一转,柔柔弱弱还礼:“是小女子冒失,不知公子可有伤到?如果方便的话,还请公子留下姓名,小女子稍后定当赔礼道歉。”
“姑娘客气,在下林怀瑾。”
“???”
谁?
他林怀瑾?那刚刚那个是谁?
谢妙仪下意识转头看看站在身后的萧昀,又看看林怀瑾,一时竟有些该说点什么好。
这寄居文殊庙的穷书生,质量都这么高的吗?随便拉出一个,竟比前世大名鼎鼎的探花郎还俊俏。
其实两人各有各的好,她到底是优先选择将来会平步青云的探花郎,还是选择这位更俊俏的公子呢?
或者,再看看?
要不,都试试?
“林怀瑾,你很闲吗?”就在谢妙仪暗暗纠结时,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来。
“姑娘言重了,在下也有冒失之处,在此向姑娘赔礼。佛门清净地,你我男女授受不亲,还是不要私下接触的好。”
冷冰冰的语气让林怀瑾想起萧昀今早在后山说的话,心底忍不住打个寒颤,慌慌张张落荒而逃。
这位云公子资助他读书,他却在佛门清净地跟女子拉拉扯扯,确实非常不妥。
因为太过慌张,刚转身就被自己的衣摆绊倒。
好不容易爬起来走了几步,又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几名书生挤在到旁边。
跌跌撞撞好半晌,才一瘸一拐狼狈离开。
整个人脚步虚浮,摇摇欲坠到连路都走不稳。
谢妙仪:“……”
其他人就已经够虚了,林探花怎么比他们还虚?
看这弱不禁风的模样,难道他前世不近女色,是因为……太虚?
她找男人是为了怀孩子,怀孩子,是为了名正言顺得到长庆侯府,为了谢氏满门,为了她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。
若是太虚,长得再好看,日后再有权势也没什么用。
还不如……
谢妙仪缓缓转过身,再次将目光落到萧昀身上。
萧昀也在看她。
二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,谢妙仪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一下。
这人的目光,好深邃。
一双幽深的眸子,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。
她像是被震慑住了,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。
两人就这么遥遥看着彼此,直到半夏在旁边推她,谢妙仪才猛然惊醒。
她急忙低下头,矫揉造作掐着嗓子上前行礼:“抱歉,方才是我认错人,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?”
五年了,她终于,主动询问他的姓名。
萧昀唇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:“无妨,在下云萧。”
这是他在外行走常用的化名。
“失礼了。”得到想要的答案后,谢妙仪行礼离开。
她并没有注意到,在身后,一道深沉内敛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。
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安静静目送她离开。
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她从未放在心上。
回去的路上,谢妙仪将云萧两个字反复品味。
按照前世的轨迹,明年科举时,文殊庙除了林探花之外,还出了好几位榜上有名的寒门进士,传为一时美谈。
也正因如此,就连困在深宅内院的谢妙仪也有所耳闻。
不过,林探花风采无双,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。
其余高中者都有哪些人,她几乎一无所知。
似乎在此后几年的官场上,也并没有听到过云萧这个名字。
难道,云公子这般品貌,竟是个草包不成?
谢妙仪琢磨了半天,回到厢房后,她招手将长乐叫到身边:“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这云公子究竟是什么人,可有功名在身?才学如何?品行如何?”
林怀瑾大名鼎鼎,他的情况她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。
可对于这位云公子,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。
长乐眼前一亮:“小姐,您这是相中了云公子?”
“不好说。”
这位云公子的相貌自然没话说,一身气度也不像是平庸之辈。
但,给孩子挑个爹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,轻易马虎不得。
长乐眼珠子一转:“小姐您能不能详细说说,您之前为何会挑中林公子?您给未来的孩子挑选父亲,都有些什么条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