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置身于铜门之外,对于里面的情况没一丝了解。眼看阿里木已经乱了阵脚,虽然我心急如焚,还是将阿里木拉开,让水青眼去研究那铜门。
不多时,水青眼道:“这应该是个绝户机关,那王玄策想的好,若是书房被盗,则封闭这一房间,避免下一个房间被盗。这在唐代的墓葬中颇为常见,不过这一类机关有致命的缺点……说着便在铜门上摸索起来。”
我们大气不敢出,任由水青眼再摸索着,水青眼东敲敲,西砸砸,而后点头:“这是个内机括门,要知道古时没有现代的激光感应装置,不可能人一进去就关门,唯一的机关,应该是镇物机关,也就是外面房间的物件压住机括,物件一动,机括运行……我们方才,一定是动了哪里才会让那铜门关闭,而后又打开。大金一进去,估计又碰到了哪,又自动关闭。”
我听懂了他的意思:“也就是说,开启铜门的机关,就在这书房里了?”
水青眼点了点头:“没错……这机关无处不在,可能是某一个物件,哪怕一丝移动,都可能导致它的变化。”
变化?
我看了看四周,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挂满墙的书画了。
这明显是要掩盖那机关所设啊,满墙都被书画所覆盖,谁知道自己动了哪里便触动了机关?
虽然这么想,可我们还是赶紧散开,四下寻找可能隐藏的机关。大金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,越拖对他越危险。
很快我们便将墙壁上的书画都搜了一遍,并未发现什么异常。阿里木有些急了,眼睛发红:“到底他妈在那?!”说着竟是撕起那些画来。
我见其壮若疯狂,心中大惊。水青眼赶紧上前劝阻:“你冷静点,不要动气,否则尸毒攻心,没人给你收尸!”
阿里木狂笑一声:“什么狗屁尸毒!劳资被它害的还少吗?来啊!快来害我啊……”
我看他眼珠子越来越红,像是被尸毒侵蚀的状况,心道不妙要稳下他,首先便是要找到机关。
细细推理下来,我们发现铜门第一次关闭,是在被螭王吓到的时候。而第二次开启,则是我们搜罗完这些物件之后。若是铜门原本就是关着的,我们触动机关,便是在除掉螭王拿掉桌上的文玩之后,可桌子上平平滑滑,就是一张是在的木桌。
莫非,那铜门本就是开着的?!我们一进书房之后,便无意触动了机关?想来也是,这墓葬已是绝户之势,书房既然建成,就没理由同外围封闭,除非遭外人触动。
可我们一进来,只顾来回查看,没有动什么地方啊……
此时阿里木已经有些情绪失常了,被阎罗从后面死死抱住,水青眼想要喂他清心丹,被他一把打开,丹瓶滚了老远。
林梵音看得手足无措,都快要哭了对我道:“陆哥你快想想办法呀……”
我点点头,皱着眉四下查看。忽然,我看到了那个痰盂。
那痰盂就放在檀木桌子下,如果人坐在檀木桌旁,脚下便是痰盂。这个位置很合适,没有什么反常。
可大金曾说过,他早就摆弄过那痰盂……难道是我们进来之后,他又管不住自己的手,偶然扫到那痰盂,去摸了几下?当时墓里灯光黑暗,我们也没有注意到。
脑袋金光一闪,我赶紧跑前去,将那痰盂搬起来,果不其然,痰盂之下,压着一个很不起眼的突起石板。我再将痰盂往下一压,“轰……”
那铜门又收了上去,一股凉风扑面而来,露出黑幽幽的门口。却听一声声惨叫和喝骂声从里面传来。
阿里木见状顿时清醒过来:“大金娃子!”拿起手电便晃了进去。
我们不敢耽搁,谁知道这机关会有什么变化,赶紧趁机跑进铜门,刚一进门,却听背后“轰’地一声,铜门又自动落下,将后路封死。还不待我们慌乱却惊怒地发现前面大金躺在地上,其身子上正骑着一个“人”,那“人”正疯狂地砸着大金的脑袋,大金被压得缓不过起来,只能奋力护住脑袋,脚胡乱地蹬着。
那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怪物“梦真”,它虽然表情木讷,却骑在大金的身上,粗壮的黑毛身子却一点不含糊,疯狂地在大金身上招呼着。如今被我们进来一晃,顿时一惊,撇下大金就跑。
“畜生!”阿里木红了眼,向那怪物追了过去,奈何其速度实在惊人,几下便消失在了深处。
顾不上再追,我们将大金扶了起来,幸亏大金从小身经百战,懂得如何挨打,不然早就被打死了。可饶是如此,依然被一番要命的死招给砸懵了。
林梵音用小心滴给他擦去眼角的血,大金迷迷糊糊地:“妈的,劳资五岁就敢打老师,初中一个人打二十个社会小青年都没见了红……哎呦,它下死手,下死手啊……”
阿里木追怪物不上跑了回来,破口大骂:“你说你逞什么强?说了几次让你不要冲动,能不能用点脑子?你是我唯一还在世的弟兄,比亲弟兄还亲,你要是出点事,我他妈还用不用活了?”
看得出阿里木是真生气了,也难怪,自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之后,心里绝对如刀刮一般难受。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死了干净就剩他一人,如今要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大金再出点什么事,他是绝对承受不住的,先前被尸毒攻心便是很好的例子。
阿里木骂完之后,只觉得胸闷气短,脑袋一阵眩晕发胀,知道是尸毒发作,水青眼赶紧喂了他一把清心丹,这才缓了过来。
大金显得很冤枉,指着我道:“陆安斯夫斯基,我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冲吗,关键时刻你怎么又当了汉奸?”
我无奈摊了摊手:“你还有金刚凿,我什么都没有,难道让我用头撞门吗?”
大金还想贫嘴,阿里木道:“你赶紧把伤口包好,妈的,这次非得弄死那猿猱不可!”
因为大金受伤,我们暂时停下休整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,铜门之后便是一个石质的通道,每隔几步便有一处铜灯,内里都放着见底的油膏。按理说阴冥之地,最忌人火。从我们之前走过的书房铜灯之内没有蜡烛便能看出,因而这石道的铜灯,应该是建造这里的工匠照明所用,走之时并没有撤掉,亦或是,工匠在造完墓葬之后,为了保密全被灭口了。
这铜灯对于急需光源的我们无非是一大福音。阎罗上前点着铜灯中的灯芯,四周变得通亮起来,而看清四周的我们不禁一阵惊叹。
石道中四周石壁,全部被工匠凿刻地十分平整,上面覆上一层平整的白膏泥,绘上无数的彩绘。彩绘大多讲的是一身穿黑龙黄袍、头戴骷髅束发紫金冠的皇帝统治阴间百官的情形。
最为奇异的,便是每隔几步,墙壁上便有一块被挖掉,内里端坐着一座金佛。
金佛与我见过的佛像不同,最多的便是藏传佛像中度母(女佛),造型端庄清秀。而男佛则有的面容平静祥和,也有表情凶恶,面目狰狞,多手多足,牛头马面,手持法器和武器五花八门。更有甚者一佛双身,男女合体。身上披都着鎏金镶钻的袈裟,头上戴着鎏金的帽子,一股异域色彩扑面而来。
大金见状也顾不上伤痛了,喃喃自语:“这王玄策老贼,是把印度给抢干净了啊……”